暮春时节见识宜兴山里的乌饭草宜兴城市映
文革以前,北京人说起宜兴,不是陶洞竹茶,不是教授之乡,而是小泥壶和乌饭。小泥壶指的是紫砂壶。自明正德初创以来,宜兴紫砂壶的制作技艺便与日俱臻,不仅色彩丰富、造型多变,而且逐渐与书画、诗词、雕塑、金石结缘。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,一壶在手,搓摩把玩,天长日久便产生感情,弄得像命宝似的。那壶也通灵性,竟然愈来愈光、愈亮、愈古朴,甚至白开水冲进去也能沁出淡淡的茶味来。于是,紫砂壶便从众多茶具中脱颖而出,声名益盛,连皇帝老儿也刮目相看,明清故宫里,就藏着余件紫砂器,所以北京人熟知宜兴小泥壶并不奇怪。但乌饭却不一样,那时还没有血糯之类,见到乌黑锃亮、香气扑鼻的黑米饭自然觉得不可思议了。乌饭草头,其实是乌饭树的树叶儿乌饭不是天生的黑米,而是糯米染上“乌饭草头”的汁液变黑的。乌饭树学名南烛,古称染菽,又名靑精,乌饭草头就是它的嫩叶。春回大地、万物复苏之时,乌饭草头便从树稍探出水灵灵的脑袋,红色的头巾随风飘逸,散发出阵阵的清香。采摘春季的新叶洗净,于石臼中杵碎,置入锅中,加水和少许明矾,然后将淘好的糯米连同筲箕浸入其中一夜,次日清晨,米已墨绿,闻有异香。浸好的乌米可蒸可煮,唯因浸泡了一夜,煮饭时加水须少,没过乌米即可。乌饭煮熟,未揭锅便馨香四溢,隔户可闻。及至启盖,绿米已成乌黑,一颗颗晶莹剔透,如黑晶、如墨玉,油光锃亮。尤其那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,沁人肺腑,垂涎欲滴。也许是乌饭草的作用,煮熟的乌饭比糯米饭更软糯更黏稠,可糖可盐,可加芝麻,入口之后,那芳香便在口中回旋,上溢脑髓,下盈脾肠,竟有飘飘欲仙之感。清洗乌饭草头视觉中国图库视觉中国图库如此仙芝,道家自然不会放过,据说乌饭最初就是由道家发现制作的。唐陆龟蒙《道室书事》咏道:“乌饭新炊芼臛香,道家斋日以为常”。宋苏东坡游碧落洞也有“黄公献紫芝,赤松馈靑精”句。后来,乌饭又跟佛教结缘。传说释迦摩尼弟子目连的母亲肆虐生灵,死后打入地狱,饷饭均被饿鬼抢光,换成黑炭饲之,奄奄一息。孝子目连攀登山间遍尝百草,四月初八日那天抓到一把树叶,手掌被汁液染黑,遂以汁染米,煮成黑饭,谎称黑炭饷之,小鬼嫌黑不食,母得以饱。后来目连按佛陀示意建盂兰盆会超度亡灵,终于拯救母亲脱离苦海。农历四月初八浴佛节,江南地区多有吃乌饭习俗,宜兴一带尤盛。清康熙《宜兴县志》:“四月八日为浴佛节,各寺僧饷乌饭。先朝取靑精草汁渍米使黑,庙期炊作饭,名曰乌饭,捱户分送。俗传为目连僧饷母食”;嘉庆县志亦称“四月八日为浴佛节,造乌饭相遣,即青精饭。僧人尤尚之”,可知四月初八吃乌饭不仅是僧寺相馈,在民间也是一种时尚。五十年代初,乘着五一节放假,我跟几个小伙伴上山去采乌饭草,出城南数里便插入通往山间的小径,村庄渐行渐稀,一个多小时后,来到一个山岕。抬头四望,层峦叠翠,无穷无尽,犹如落入井底,仅见头顶天蓝云轻。山上树木参差、茅草过人,一簇簇白色的野蔷薇花分外夺目。乌饭树就间杂在橡实、毛栗和野蔷薇丛中。初夏的乌饭树叶已经变绿,虽无红叶鲜嫩,汁液与香味却不逊春叶。我们顺着枝条捋下嫩叶放进篮子,仅一个多小时,每人便都采满了一篮,但双手被染成黑乌,几天都洗不掉。本文作者路晓农先生的学术专著次日天明,睡梦被乌饭的浓香惊醒。母亲早已把乌饭煮好,不仅自家享用,还分送到邻居家。特别强调,乌饭草头是昨天禄儿(我的小名)从山上采来的,各家少不了一番称赞。我听了,心里甜滋滋的,手臂上被野蔷薇刺出的血痕也不觉得疼了。(本文作者路晓农,宜兴人,梁祝文化研究专家,中国民俗学会、中国管理科学学会会员,无锡市作协会员,华夏梁祝研究会副秘书长,多篇学术论文入选入编中国梁祝文化研究论文集,著有《“梁祝”的起源与流变》一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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